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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9章 驃騎大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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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及此言,霍去病一臉的茫然無辜,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,能把秋神醫嚇成這個樣子。

要知道,秋無意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,得寵的程度遠非常人可及。畢竟,人只要上了年歲,病痛就會多起來,就算是九五至尊也不能例外,秋無意醫術過人,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。

秋無意並不急著回答霍去病的問題,反而左右張望了兩眼,隨即催著霍去病匆匆回了府。

到了霍家主客坐定,秋無意一口氣灌了兩碗茶水,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。

聽完他的話,饒是霍去病一貫不茍言笑的性子,也是忍俊不禁,笑得根本停不下來。

秋無意並不奇怪霍去病的反應,他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,等他笑過才輕聲道:“將軍,你可不能見死不救,我對你好歹也是有救命之恩的。”秋無意一般不提這事兒,可見這會兒是真的急了。

霍去病挑了挑眉,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,他斜斜地睨了秋無意一眼,淡然道:“秋神醫莫不是覺得,當我舅舅的女婿委屈了你?”不就是被無慮小丫頭給看上了,有什麽好可怕的。

舅舅就無慮一個寶貝女兒,雖然不是平陽長公主所出,卻是她親手撫養大的,長安城裏想求娶衛無慮的世家公子,能從未央宮門口排到長平侯府,不過是長公主太挑剔,她的婚事才蹉跎至今。

誰不知道驃騎將軍最崇敬的人就是大將軍,見霍去病面有慍色,秋無意忙擺了擺手,解釋道:“將軍,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是說……你不覺得我與衛家姑娘的年齡差距有點偏大嗎?”

秋無意這人沒啥別的興趣愛好,就對各種疑難雜癥愛不釋手,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醫學事業,從來沒想過娶妻生子這回事,陡然有個比他小了一輪的年輕姑娘說要嫁給他,簡直就是驚悚。

霍去病面不改色,平靜道:“無慮都不介意,你有什麽好介意的,還是說……你看不上?”他的這個表妹,模樣性情都沒得說,比起宮裏的三位公主,也是絲毫不差,秋無意還能有什麽不滿。

“唉……”遇上個對自家表妹無條件支持的表兄,秋無意只能嘆氣,“衛家姑娘品貌兼優……”就是脾氣不是很好,竟然當著他的面威脅他說,他要是敢不娶她,她就拎著劍天天纏著他。

“既然你也覺得不錯,娶了不就好了,我想舅舅和舅母都不會有意見的。”除了年齡稍微大了點,秋無意這個人基本挑不出毛病,何況他是無慮親自看中的人,舅舅和長公主不至於太過為難。

霍去病說得輕描淡寫,秋無意瞬間苦了一張臉:“我也是這麽想的,可衛姑娘的兄長知道了此事,也來威脅我說,我要是敢娶他妹妹,他就提刀砍了我……”天底下還能有比他更命苦的人嗎。

“那你打算怎麽辦?”霍嬗聽說父親回府了,急急匆匆從後院趕來,結果就聽到了秋無意與霍去病的談話,馬上沖了出來,用充滿同情的口吻問道,順道紮進了霍去病懷裏,“阿翁!”

霍去病擡手揉揉兒子的腦袋,示意他不得胡鬧,再看向秋無意:“你有何打算?”

秋無意搖頭,臉上寫著聽天由命幾個字:“我就是左右為難,才會向將軍求救啊!”不娶衛無慮,她不會放過他,娶了衛無慮,她哥不會放過他,左右都是一個死,他根本沒得選擇好不好。

“你先告訴我,你是要娶還是不娶?”霍去病遲疑片刻,緩緩問道。要是秋無意願意娶,整件事在霍去病看來那就不是事,區區一個衛無憂算什麽,都不用舅舅出馬,他就能搞定,可要是……

秋大神醫不願意,事情才是真的麻煩了,縱是霍去病戎馬半生,戰無不勝,可他也不得不承認,被眾人捧在掌心寵大的無慮表妹不是那麽好打發的,想拒她的婚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的。

不等霍去病把話說完,秋無意就點了頭:“我自然是願意的,可……”大舅子戰鬥力太強,他打不過,在娶媳婦和保住小命之間,秋神醫很難說服自己去選擇前者,命都沒了,要媳婦有啥用。

“沒問題,這件事就包在我阿翁身上了,保證秋叔叔你能順利娶到無慮姑姑。”霍嬗大方地拍著胸脯,替霍去病把這件事答應了下來,秋神醫從小照顧過他,他對他一直都是很有好感的。

可惜霍嬗說出來的話沒有霍去病有信服度,秋無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扔把視線投向霍去病,直到他不著痕跡地微微點了點頭,才長長地松了口氣,這回終於不用擔心再被大舅子追殺了。

送走了滿意而歸的秋神醫,霍嬗總算有空問霍去病,是不是知道了要娶衛長公主的事。

霍去病略一頷首:“嬗兒不樂意?”他想起衛少兒嫁給陳掌的時候,自己好像沒有不高興。倒是舅舅娶舅母那會兒,小小地郁悶了好幾天,好在舅母是個很溫和的人,彼此相處倒也融洽。

霍嬗搖了搖頭:“沒有不高興,就是開始有點不習慣,不過後來也就好了,阿翁高興麽?”別看秋神醫是打著求救的旗號上門的,可他眼中的喜色根本是遮不住的,哪像他阿翁,面無表情。

霍去病屈起手指,在他兒子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,拒絕回答他的問題,反而問起了霍光。

“小叔啊,他、他……”霍嬗楞了楞,隨即磕磕巴巴地說道:“他每天就是按時上朝準點回家,偶爾回來晚點都會打發人跟嬸母說一聲,沒有什麽特別之處。”

“是沒有,還是你不知道?”霍去病不想懷疑兒子,可霍嬗的表情,真的經不起推敲。

霍嬗皺起眉頭,又努力回憶了下,肯定道:“我看到的時候沒有,沒看到就不知道了。”

霍去病無語地挑了挑眉,就當自己什麽也沒聽到,打算見到霍光時親自對他進行盤問。

察覺自己完成任務不利,霍嬗想方設法進行彌補,終於又被他給想起一點:“沐休的時候,小叔常去太子宮,可是……小叔和太子表叔不是從小就很熟嗎?這個不算是異動吧?”

沐休?霍去病靈光一閃,今日不就是沐休日嗎?霍光去了哪裏?太子今日可不在宮裏。

原本,霍去病送回來的信裏說的是明日才會到,劉據就趁著沐休日去了位於城南的博望苑。當時皇帝還跟霍去病說,要是太子回宮聽說他提前到了,肯定會郁悶的,他怎麽偏偏就不在宮裏呢。

莫非……

霍光也去了博望苑?

想到這種可能性,霍去病的臉色驟然陰沈下來,嚇得霍嬗不禁打了個哆嗦。

與此同時,身在博望苑的劉據接到消息,正懊惱地直跺腳,他什麽時候出宮不好,偏在今日。

霍光尚不知兄長已經抵京,茫然道:“殿下,宮裏有何急事?”前世,皇帝給太子修建博望苑是在他二十歲加冠以後,今生可能是見他表現不錯,把時間給提前了,足見對太子的信任和看重。

“去病哥哥提前到了!”劉據說著把竹簡遞給霍光,同時吩咐人下去備馬。

“兄長這就到了?”霍光的驚喜程度明顯不及太子,語氣中隱約還有點驚嚇的意味。

“嗯。”欣喜不已的太子殿下忽略了霍光罕見的緊張情緒,他急著趕回宮去。

霍光默不作聲,見劉據擡步要走,一把拉住他,問道:“你想好要怎麽說了?”

劉據不解其意,愕然道:“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告訴去病哥哥嗎?”霍光還好,前幾個月去了朔方,跟去病哥哥見過了,他卻是整整四年沒有見到他了,要說的話多得不得了,哪裏還需要想。

見劉據真忘了,霍光只得提醒道:“你不怕兄長問起我們的事?你想好如何回答了嗎?”霍光敏銳的直覺告訴他,只要一見面,兄長第一件問的肯定就是這件事,然後他就會被罵得狗血淋頭。

劉據聞言一頓,片刻方道:“我不是說了嗎?去病哥哥問起來,你往我身上推就好。”

那樣他會更想揍我一頓的,霍光默默在心裏想了想,可也想不出什麽兩人可以不回去的好理由。再說就是想出來了也沒用,只看太子急迫的表情就明白,他是多麽渴望能盡快見到兄長。

於是霍光笑了笑,平靜道:“阿據,我們快回去吧,有事見到兄長再說。”

劉據滿意地點點頭,在他耳邊小聲道:“子孟,你不用怕,我會保護你的。”只要有他在,去病哥哥應該不會對霍光怎麽樣的,反正他就快要與長姐成婚了,估計也沒多少時間管他們的閑事。

言罷,兩人匆匆出了博望苑,帶著隨從策馬往冠軍侯府而去。

出乎霍光意料的是,見到他與劉據雙雙出現,霍去病並未雷霆震怒,而是平靜地問了句:“阿光,你可是想好了,此生再不會改?”他的語氣很隨和,落在霍光耳裏卻是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。

縱然如此,霍光仍是鼓足勇氣,強迫自己與兄長對視,然後一字一句地回道:“是的,我心意已決。”曾經,他什麽都得到了,也什麽都失去了,重來一回自然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。

“記住你今日說的話,如果你忘了……我的劍會幫你記住的!”

“謝兄長提醒,我不會忘的。”只聽霍去病說的話,霍光覺得他更像是劉據的親哥哥,還是弟弟即將被人搶走很不甘心的那種,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親弟弟,下場會是什麽樣真是有點不敢想象。

隔壁屋裏,霍嬗一邊陪著劉據下棋,一邊不解地問道:“小叔,你是專門來看阿翁的,怎麽他關起門和叔父說話,卻不陪你呢?”他們兄弟什麽時候敘話不好,太子表叔多難得過來一趟啊。

劉據笑著落下一子,淡然道:“小嬗兒莫急,他們很快就會說完的。”其實,他也很好奇霍去病與霍光的談話內容,可惜他們都不要他聽,太子的權威也不能用在這等小事上,只好認輸了。

反正去病哥哥和子孟的武力差距是擺在那裏的,為了不發生兄弟相殘的慘劇,去病哥哥必然不敢對子孟動手,稍不小心下手重了,後果不堪設想,至於兄長教訓弟弟什麽的,那不是很正常嗎。

霍嬗想想也是,遂不再糾纏此事,而是向劉據說起今天發生的另一件新鮮事:“小叔,你知道嗎?無慮姑姑快要嫁人了。”想起秋神醫早些時候的可憐模樣,霍嬗就忍不住樂不可支。

“無慮!她看上哪家公子了?”論及對衛無慮婚事的關註程度,劉據絲毫不輸他舅舅和姑姑,他甚至可以說是世上最希望她得到幸福的人,可礙於曾經拒婚的現實,他對此事又不好太過關註。

“你也認識的……”霍嬗落棋不定,有些躊躇,“秋神醫,給阿翁治過病的那位,他還到朔方照顧過我。”霍嬗初到朔方時年紀太幼,秋無意怕他水土不服特意跟了過去,陪住了一段時間。

秋無意!竟然是他!劉據有些意外,細想卻又覺得合情合理。

無慮一向是不喜約束的性子,凡事喜歡隨心所欲,由著自己的性子來,前世嫁給自己做太子妃,他能感受到她是不習慣也不開心的,只是已經是那個身份了,不得不努力去做好。

如今,他放棄了立太子妃的打算,無慮的婚事自由了,當然是要挑個她喜歡的。

除此之外,劉據還有個不好說出口的小欣喜,當年的太子妃是難產身亡的,雖說如今換了環境,無慮再遇上同樣的危險的可能性並不大,可夫君就是天下最頂尖的神醫,想來也是讓人安慰的。

一局下完,霍嬗輸得潰不成兵,正要不服氣地嚷著再來一局,霍去病與霍光從隔壁房間推門出來了。霍嬗眨了眨眼,毫不猶豫地拋棄劉據,歡呼雀躍地蹦了出去,拖著霍去病又蹦了回來。

“小叔,我們再來!”他就不信了,有了阿翁在背後指點,他還扳不回一局。

劉據苦笑著搖了搖頭,心裏已經做好了慘敗的心理準備。霍去病是用兵高手,下棋的功力自然不容小覷,劉據自來看不懂他的棋路,只覺一團混亂,不過每次下到最後,結局都是完全相同。

霍光擡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,不動聲色地走到太子背後,打算給他一點支援。

盡管兩人聯手,這局棋的最終結局也沒發生顛覆性的變化,只是霍去病的優勢,比以往稍微小了些,他點點頭,讚賞道:“不錯,幾年不見,你們的棋力都見漲不少。”

劉據與霍光頓時汗顏,在霍去病看來,他們四年時間的進步不算小,可事實上,哪裏是四年呢,他們都不好意思細算,可見有些東西,它的功力是否深厚,與時間和刻苦程度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
轉眼到了元封元年,這一年之於衛家,絕對是喜氣洋洋的一年。

年初,衛長公主下降,驃騎將軍再娶,兩位都是大將軍的外甥,他這個當舅舅的,豈能不站出來主婚。畢竟,霍去病那邊霍仲孺和衛少兒都是不好出席的,帝後更是沒有出宮赴宴的可能。

早年間,為了皇帝的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,霍去病從衛家搬了出來,與舅舅保持著克制而謹慎的關系。此番他從朔方歸來,皇帝的意圖似乎沒有當初明顯了,可衛家的表弟們都長大了,衛無憂還在昨年娶了媳婦,他再不可能像以前那般,在長平侯府隨意出入,不方便的地方太多了。

聽說舅舅要給自己主婚,原本意興闌珊的霍去病驟然對婚禮多了幾分期待。

驃騎將軍歷來是個喜歡簡單的人,做事最煩拖泥帶水,偏偏尚主這種事,繁瑣的過程是免不了的。旁的不說,單是日後的住處問題,衛長公主就找霍去病商量了好幾回,每回的結論還不同。

通常來說,漢家的公主下降後都是住在公主府的,像平陽長公主那樣嫁給大將軍後隨他住在侯府的,反而不多見。公主們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,自在,舒服,不僅是自己,也是為了夫家的人。

到了衛長公主這裏,情況比其他人更覆雜一點,她有個兒子,一個尚未成年卻已經襲爵萬戶侯的兒子。曹宗年幼,劉妍就是再嫁也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平陽侯府,務必放在身邊養到成年。

如此一來,她就不適合住到冠軍侯府去,不是她不適合,是曹宗不適合。劉妍想過讓霍去病住過來,他也沒有意見,可是這樣一來,霍嬗又成了問題,他高不高興呢,一碗水總要端平才好。

第三次收到未婚妻送來的書信,驃騎將軍只有一個想法,就是成婚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。他略加思索,拎著霍嬗出了門,打算讓他親口告訴衛長公主,只要有曹宗在,他對住處不會意見的。

“表兄是否覺得我太啰嗦了?”劉妍認識霍去病的時間不短,可兩人從小到大,交集並不算多。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霍去病不否認劉妍的話,可他也知道,她真是為了曹宗和霍嬗著想,“你有沒有發現,嬗兒和宗兒,似乎比我們更熟悉?”所以壓根兒用不著他們為他們的關系操心。

“所以表兄還是覺得我啰嗦了?”劉妍避而不答,揪著之前的問題不放。霍去病側身看她一眼:“我沒說過這樣的話。”說完出門陪兒子玩蹴鞠去了,留下衛長公主哭笑不得。

帝後不能親自出席長女的婚禮,太子卻是要來的,捎來了父皇母後賜下的諸多賀禮。

喝過喜酒,劉據躲到後院透氣,扯著霍光的衣袖說了句:“子孟,我有點羨慕長姐。”

聞及此言,原本醉意朦朧的霍光頓時就被嚇醒了,太子羨慕衛長公主,有什麽好羨慕的,她有的他都有,她沒有的他也有,他是大漢未來的主人,難道說……

他是羨慕衛長公主可以嫁給兄長?霍光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臉色蒼白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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